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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十八弯3大结局-田晓堂唐生虎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

时间:2021-11-26 14:36:20编辑:凌瑶

高质量小说《官路十八弯3》由著名作者胡北最新创作的官场类型的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是田晓堂唐生虎,书中主要塑造的女主形象也深得人心,全文主要讲述田晓堂毅然谢绝了市委书记唐生虎提拔他做市委副秘书长的美意,和这位云赭最高领导的关系从此变得尴尬起来。为了掩盖李东达招引诚飞化工项目的真相,如实完成招商任务,田晓堂历经千辛万苦,在一次次深陷绝望时又力挽狂澜,绝处逢生,最终促成投资13亿元的娜美宁化工项目落户戊兆。不想该项目试产不久,就出现了环境污染问题。唐生虎为了政绩,不同意停产,田晓堂、华世达则想方设法促成停产整顿。钟林突然因娜美宁而跳楼***,形势骤然空前紧张……《官路十八弯3》,真实展现当下官场生态和宦海沉浮,写尽机关里的潜规则和生

《官路十八弯3》 替前任擦屁股,你硬着头皮也得干 免费试读

   1、忍痛斩情丝

   公开选拔活动如期举行。在市委组织部的精心安排下,头天下午进行笔试,第二天上午进行面试。面试一结束,就当场公布了笔试、面试总成绩,王贤荣荣登榜首,姜珊名列第二,裴自主屈居第三。田晓堂得知这个结果,既替王贤荣、姜珊高兴,又为裴自主感到惋惜。钟林的答案成绩不出所料,果然不理想,根本就没有入围的可能。

   下午一到办公室,田晓堂就给姜珊发了一条短信:“晚上在仙人居请你吃饭,以表祝贺!”

   姜珊马上回道:“谢谢师兄!恭敬不如从命!”

   田晓堂刚收起手机,王贤荣就敲门进来了。

   田晓堂示意王贤荣坐沙发,笑道:“祝贺你啊!”

   王贤荣笑了笑,说:“今天能有这个结果,我应该感谢华局长和您。不是华局长要推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还像以前那样论资排辈,新提局领导肯定轮不上我。不是您这些年来一直培养我、提携我,我就没有现在这个发展基础,只怕也抓不住这次机会。”

   田晓堂忙说:“你客气了!主要还是靠你自身的主观努力。华局长和我所做的只是外因,外因要靠内因才能起作用嘛!”

   田晓堂想起上午面试时没看见包云河去观摩,就问:“上午包书记怎么没去?”

   王贤荣说:“包书记向华局长请了假……”本来准备还往下说的,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就把已溜到舌尖上的话生生咽回去了。

   田晓堂暗想,王贤荣总算变聪明些了。看来,他那口无遮拦的毛病也并不是改不掉。王贤荣吞回去的话,无非是想说包云河不去参加观摩,有事去不成是假,心里一百个不愿去才是真。

   说到包云河,田晓堂忍不住提醒道:“今后你做了局领导,更要注意与包书记处理好关系啊。”他没往下多说,他想王贤荣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王贤荣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田晓堂却有种感觉,王贤荣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真正听进心里去。

   王贤荣走后,田晓堂打电话叫来了裴自主。一见面,田晓堂就说:“这次公开选拔,你能进入前三强,已相当不容易。”

   裴自主说:“你不用宽慰我,我心态很好。”

   田晓堂笑道:“这就好。你这次虽未能胜出,不过已闯入了组织部门的用人视野,还是很有意义的。下次再提拔干部,这第三名的成绩,就是你被优先考虑的重要依据。”

   裴自主说:“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改变一下眼前的处境。我真不想在那个地方待下去了。王贤荣这次提拔已经毫无悬念,局办主任一职就会空缺。我很看好这个岗位,不知这算不算非分之想?”

   田晓堂有点意外,不过又觉得裴自主确实颇有远见。局办主任和裴自主那个二级单位一把手,虽然都是正科级,但局办主任跟局长走得近,属于近水楼台,提拔重用的机会要多得多。市局历任办公室主任,都提拔到了局领导的岗位上,无一例外。田晓堂说:“你有这个想法,我支持你,会找机会跟华局长说的。不过,按这次改革方案,中层干部选拔还要搞竞争上岗,所以你想做局办主任,还得再次参与竞争呢。”

   裴自主说:“行啊。竞争上了,心想事成;竞争不上,也不怨别人。”

   田晓堂将话题转到招商上后,裴自主汇报说:“对邹祥宇和赵勇先的企业,我又作了一番了解,发现邹祥宇的那个牛仔服装厂想招引过来,难度很大。”

   田晓堂问:“究竟难在哪里?”

   裴自主说:“我跟邹祥宇的同学之情非同一般,说话也就直言不讳,我明确地向他提出,即使那个已签意向性协议的西部某县招商政策比我们优惠,也请他看在同学情份上,作点牺牲,把企业转移到云赭来。他说,你的面子我肯定要考虑,那个意向性协议也不是太大的障碍。最关键的问题是,你这里有没有大型水洗厂等配套企业,产业配套能力能不能达到要求。如果能够达到要求,可以优先选择你这里。如果达不到要求,就有些难办了。他告诉我,跟他签了协议的那个县,有一个3平方公里的纺织服装产业园,水洗等配套企业一应俱全。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凉了半截。我知道,云赭根本不可能为他搞什么产业配套。”

   田晓堂听了,半晌无语。他没想到,看起来很有希望的招商项目,竟轻易就泡汤了。还剩下赵勇先的娜美宁化工项目,该不会也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吧?如果这个项目也没了戏,立马就会陷入无商可招的困境。田晓堂感觉心头一沉,忙问:“赵勇先那边呢?”

   裴自主说:“我也跟赵勇先再次打电话沟通过。和他关系毕竟疏远些,说话不好太直接,就还没有完全摸清底细。赵勇先告诉我,他是娜美宁的董事长,总经理叫姚开新,两人的股份分别占55%、45%。娜美宁究竟往哪儿转移,姚开新的意见也很重要。他欢迎我们过去面谈。”

   赵勇先没有摆出某种理由一口拒绝,这让田晓堂稍感宽慰。可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姚开新来,赵勇先一个人好像还做不了主,招引娜美宁又会增加难度,田晓堂就感到有些担忧,便说:“这样吧,事不宜迟,明天上午我们就去广东佛山。”

   裴自主说:“好,我们尽快与他们见面,见了面才好细谈。”

   裴自主离开后,田晓堂有些担心钟林,就叫来老吕,叮嘱道:“你也知道,钟林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这回参加公开选拔又落了选,我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想请你对他留点心,一旦发现什么苗头,马上报告我。”

   老吕答应了声“好的”,又道:“钟科长弄成这样,也只怪他太想不开,唉……其实我下午一直在劝他,不要把落选的事放在心上。照我看,他只怕是得了抑郁症吧?”

   田晓堂愣了愣,说:“你觉得他有抑郁症?这个病可是相当厉害,很容易产生***倾向。这样吧,你跟钟林的爱人联系一下,让她带钟林去医院作个检查。结果出来后,你告诉我一声。”

   老吕说:“行,我这就去找她。”

   快下班时,田晓堂给姜珊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姜珊说:“我在柳树街服装城瞎逛呢。”田晓堂说:“你等着,我过来接你。”

   田晓堂驾车来到柳树街,捎上姜珊,直奔仙人居。

   进包间坐下,田晓堂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忽然想起第一次来仙人居的情景。当时是刘向来约他和袁灿灿来这儿吃饭。尔后,他与袁灿灿或姜珊单独会面,都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里。他之所以看上仙人居,主要是因为这里偏僻、幽静,加之饭菜清淡可口。虽然他和姜珊之间并没有什么,但他还是不敢把她带到人多的地方去。就是来仙人居,都相当小心。今后姜珊做了市局领导,两人成了同事,只怕就更要谨慎一些了。转念又想,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是不是过于拘谨了?可一想男女那点事儿最容易被人捕风捉影,肆意涂抹,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谨小慎微,免得给人搬弄是非提供口实。

   田晓堂点了几样菜,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吟吟地望着姜珊。他看得出来,姜珊今天容光焕发,一脸喜色。也难怪,短短几年间,不到30岁的她就从一名普通中学教师,一跃成为副县级领导干部,就像坐火箭似的,攀升的速度也实在是够快了。这种好事无论落到谁头上,夜里做梦只怕都会笑出声来。

   田晓堂开玩笑道:“马上就要做市局领导了,你还有闲心逛街呀!”

   姜珊抿嘴一笑,说:“你哪懂得咱们女孩子的心思。我今天逛街,是想选两套合身的职业装,来市局上班好穿。不然,弄得土里土气的,没个好形象,多丢人啊!”

   田晓堂呵呵笑了起来。他想,姜珊如此郑重其事,说明她还是有些踌躇满志的。他记得上次在仙人居见面,姜珊曾说过对官场有些厌倦的话。现在看来,她当时说的不一定是真心话。不过,也有可能当时说的是真实想法,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面对权位所带来的荣耀和满足,她的兴致和欲望又被激发出来了。可见人心如浮云,随时都可能因风而变。

   田晓堂问:“你选的衣服呢?”

   姜珊嘟着嘴说:“没人陪我逛街,替我当参谋,我挑来选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知哪件更合适。”

   田晓堂笑了起来,说:“姜珊你也真该找个男朋友了。有了男朋友,不就有人陪你逛街挑衣服啦!”

   姜珊却低下了头,没有接话。田晓堂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明白姜珊讲“没人陪我逛街”的意思,并不是说要找个男朋友陪她逛街,而是说她喜欢的人能陪她逛下街就好了。这个她喜欢的人,只怕指的就是他田晓堂吧。可他敢让她喜欢吗?他早就清楚她对他有那份心思,她不找男朋友估计也与此有关,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生怕伤害到她。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知难而退。她明明知道他难以给她婚姻、家庭,却仍然那么执拗,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成全她心中的爱情?为了实现那个珍藏许久的夙愿?对这个漂亮而又痴情的小师妹,他真有些搞不懂。他想,她即将进入市局,与自己同为副职领导,一举一动会有更多的眼睛盯着,只怕更要注意避嫌了。今天倒是个机会,他不能再一味回避,得硬一硬心肠,挥刀斩断她那根情丝。

   这么想着,等菜上了桌,两人喝过半杯干红后,田晓堂就坦诚道:“姜珊,有几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得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也许你会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你那样想,我更不能……如果……就是害了你……你还年轻……请你理解我,好吗?”田晓堂说得很动情,尽管他闪烁其辞,但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

   姜珊没想到他今天突然把话挑明,不免很意外,又有些感动,同时更觉得委屈和失落。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忍了忍,终于没让泪水奔涌出来。田晓堂是她的一个梦,从少女时代就做起的梦啊。即便这梦不能圆,她也不想从梦中醒来。可田晓堂却要狠狠地敲碎她的梦,将她从梦中拽回现实,这简直是想要了她的命!此时,她万分心痛,便低着头,缄默不语。

   见空气相当沉闷,田晓堂忙转移了话题。关于两人的隐秘感情,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将越发伤她的自尊。他说:“姜珊,你吃菜呀。这次你和王贤荣在公开选拔中胜出,留给你俩的职位是一个副局长和一个工会主席。你猜猜看,你俩谁会做副局长,谁会做工会主席?”

   姜珊强打起精神,说:“这还用猜吗,肯定是王贤荣做副局长,我做工会主席。”

   田晓堂笑着问:“为什么呢?”

   姜珊说:“副局长和工会主席虽然都是领导班子成员,但副局长的分量无疑比工会主席重得多。王贤荣年龄比我大,资格比我老,能力比我强,这次答案的成绩也比我好,他做副局长是理所当然的。我能干个工会主席,已很知足了。如果不是华局长坚持要搞公开选拔,我哪有这样的好机会啊!”

   田晓堂说:“我倒觉得,副局长多半是你的!”

   姜珊有些惊讶,问:“你听到什么消息啦?”

   田晓堂说:“那倒没有,只是我分析来分析去,觉得你做副局长的可能性更大!”

   姜珊笑了起来,说:“你以为你是市委组织部长啊。”

   田晓堂说:“我是有依据的。我觉得,市委组织部这次用人,首先会考虑市局班子的年龄结构和性别结构,现在副局长中没有一位女性,也没有35岁以下的年轻人,你正好可以同时弥补这两点不足。而工会主席大多都是副局长年龄偏大后改任的,一般不会用你这么年轻的干部。”

   姜珊却说:“做工会主席,我都怕自己干不好,如果让我做副局长,就更担心了。我觉得自己毕竟太年轻,面对的下属大多都比自己年长,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田晓堂笑了笑,本想说“不要紧,有师兄呢”,马上又觉不妥,怕这话引起她的联想,忙改口道:“怕什么呢?官场上无大小,你再年轻也是上级,下级就得服从上级嘛。你知道么,历史上,像你这般年纪就挑大梁的女性大有人在。当年,慈禧太后联合恭亲王奕,发动宫廷政变,兵不血刃地完成了政权争夺,那时她才多大,你猜得出吗?”

   姜珊摇摇头。

   田晓堂说:“当时她才25岁,也是年轻女干部啊,比你现在还小呢。”马上又补了一句:“开个玩笑,不该拿她和你作比较的。”

   吃完饭,田晓堂讲起了纵火案。他说:“这些天我一有空,就在琢磨这个案子。直觉告诉我,纵火者应该是为了报复、警告华局长,而不是他弟弟华世平。”

   姜珊说:“可城南物流园的那伙人,动机清楚,条件具备,更像是作案者。”

   田晓堂说:“我并不否认他们有作案的可能,只是觉得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冲着华局长去纵火。”

   姜珊很敏感:“冲着华局长去纵火?你是怀疑陈春方?”

   田晓堂笑道:“我与华局长探讨过,他也觉得陈春方有可能干这事。不过他不想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就不愿把这种怀疑告诉警方,也不想深究下去。”

   姜珊想了想,说:“我本来没怀疑到陈春方身上,听你这么一讲,也觉得他作案的嫌疑很大。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他经常来戊兆,也不知在干些什么。他这个人好交朋友,在戊兆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还有不少。所以,他要找个混混去放一把火,太容易办到了。”

   田晓堂点头道:“嗯。他经常来戊兆,只怕就是在策划这件事。”

   姜珊说:“我们猜得再准也没用,还得看证据。可是,莫局长他们查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田晓堂无奈地说:“要想破案,恐怕还得等施响回来。”

   临走时,田晓堂建议她找家宾馆住下,姜珊说:“我还是回戊兆去。我的司机在市区,我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田晓堂明白她让自己先走的用意,只好说:“那行,我先走一步。”

   田晓堂从包间出来,姜珊跟在后面送他。不想走到大堂,正巧碰见刘向来从另一个包间里钻出来,刘向来身边还依偎着一位年轻女子。

   刘向来看见田晓堂和姜珊,忙把年轻女子推开,打着哈哈说:“这么巧啊!”说着朝姜珊瞟了几眼,对田晓堂意味深长地一笑,却并不问姜珊是谁,只是挖苦道:“田局长这么忙,还有工夫跑这么远来吃饭?”

   因姜珊在旁边,田晓堂不想和刘向来废话,就只是笑了笑。他扫了一眼刘向来身边的女子,长得还算漂亮,只是打扮有些妖冶。这个女子和刘向来的关系显然有些暧昧。他想刘向来不问他姜珊是谁,只怕也是把她当作他的什么人了。刘向来这么认为也很正常,不是特别的关系,一对孤男寡女哪用躲到这偏僻小店来吃饭。

   跨出店门,姜珊问:“这人是谁呀?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田晓堂笑而不答。

   田晓堂开车没走多远,就接到刘向来的电话。刘向来一开口就说:“还是田局长品位高啊,瞧你的那位,气质多好!”

   田晓堂笑道:“你那位姿色也不差呀。你小子胆子真是越玩越大,还在外面采起野花来了!”

   刘向来也不否认,叫道:“不采白不采嘛。难道只许你们州官放火,我们小老百姓点个灯也不行吗!”

   田晓堂说:“不要乱说。跟我吃饭的那个女的只是我的同事。”

   刘向来嘲笑道:“如今领导干部带情人外出,碰上了熟人,哪个不是说,这是我的同事。这种说法已经非常俗套了,我劝你换一种新说法,把同事改为表妹,好不好?”

   田晓堂还在辩解:“真的,我说的是实话。”

   刘向来说:“不用讲啦,你骗不了我的。她看你的那个眼神,就跟袁灿灿看你时一样,简直太特别了。***的真是艳福齐天,走到哪里都招漂亮女人喜欢!”

   刘向来这么一说,田晓堂只有哑口了。

   回到家里,田晓堂懒得理睬周雨莹,就一头扎进书房,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可他的注意力根本集中不到书上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牵挂姜珊。姜珊夜里赶回戊兆,他有些担心路上的安全。见时间过去了近两个小时,姜珊只怕也到了,他想给她发个短信,问问情况,才好放下心来,可又怕这个短信发过去,她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心头又嘭地爆起几星火花来。

   惦量再三,他还是放弃了发短信的念头。

2、不寻常的短信

   翌日上午,田晓堂准备和裴自主一起到广东招商,去向华世达打招呼时,华世达却说,明天要召开一次工作例会,让他务必参加。他只得改变计划,将招商行程推迟一天。

   华世达告诉他,施响来过电话。

   田晓堂忙问:“他回戊兆啦?”

   华世达说:“还没有。不过他通过线人悄悄作过调查,城南物流园那伙人在发生纵火案那天,都在云赭城区参加一位二婚的兄弟的婚礼,当晚疯玩了个通宵,只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戊兆。”

   田晓堂说:“这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去纵火。”

   华世达说:“是啊。而且,那伙人也没有一个是跛子。”

   田晓堂说:“那伙人的嫌疑被排除了,这就意味着,陈春方的嫌疑增大了。”

   华世达却没有做声。

   田晓堂在心里已经认定,纵火案的主谋多半就是陈春方。他想,除了陈春方,还会有谁呢?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真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啊。

   回到办公室,田晓堂还在想陈春方纵火之事,不禁感慨万端。到了10点钟,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便决定利用出门招商前的这点时间,去办这件事。

   田晓堂打了袁灿灿的手机,袁灿灿接电话时十分兴奋,说:“今天真是太阳打西头出来了,你居然还想起了我!”

   田晓堂知道袁灿灿是在抱怨他,就不接话茬,只是问:“你是在戊兆吗?”

   袁灿灿说:“我就在市区。这几天,我请来了上海一家酒店管理培训机构的专家,正在帮我培训管理团队,一直就住在宏瑞。”

   田晓堂说:“我们在一起坐坐吧,你看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

   袁灿灿马上说:“就今天晚上吧,晚上你来宏瑞,我们一起吃饭。”

   田晓堂说:“好,就这么说定了。”他感觉到了袁灿灿的激动,心头的滋味很是复杂。袁灿灿与王季发离婚后,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一直也很少联系他,似乎在有意躲着他。她越是这样做,他越是觉得不正常,越是认定她对自己怀有太大的奢望。她躲着自己,大概是想欲擒故纵吧。从今天他主动邀约见面,她竟然欢天喜地的表现看,他的判断只怕是对的。

   晚上6点钟,田晓堂来到宏瑞大酒店,和袁灿灿一起上了楼顶酒吧,两人边吃边聊。

   田晓堂问起盛豪大酒店,袁灿灿说:“整个装修已经提前完工,等这次培训结束后,我就回去准备正式开业了。等盛豪一开业,县宾馆的生意只怕会大受影响。”

   田晓堂说:“县宾馆还没有改制,管理跟不上,硬件也落后了,生意垮下来是迟早的事。就是没有盛豪,也会被别的酒店挤垮!”

   说了会儿闲话,红酒也喝了不少了,田晓堂就想把话题引到王季发身上来。要谈及王季发,从王季发和袁灿灿离婚一事上切入最为自然。可田晓堂实在不愿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怕提了会勾起袁灿灿的满腹心事,进而惹火烧身。可又想没有比这更好的切入点了,总不能一开口就突兀地直接说起王季发和那个停工的主楼工程吧,再说他也不能永远装着不知道她和王季发已离了婚。反复惦量一番,田晓堂还是说:“你和王老板离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后来听刘向来说的。”

   袁灿灿略微一怔,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着,似在掩饰着什么。良久,才幽幽地说:“告诉你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田晓堂听出了袁灿灿的艾怨。她显然是在怪他没有主动关心她离婚的进展,怪他这么久了才跟她提到这个事。他明白了,袁灿灿不将离婚的消息告诉他,并不是不想让他知道,而是想让他通过别的途径知道后,再去关心地询问她,这样她就变被动为主动,虚荣心也得到满足了。她只怕是把这个小伎俩作为对田晓堂的考验吧,可田晓堂却让她失望了。

   田晓堂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合适,就只是干巴巴地说:“离婚对你也是一种解脱,是新生活的开始……”

   袁灿灿苦涩地一笑,说:“大家都是这么说。可离婚的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其实,我这人骨子里还是很传统,很看重婚姻、家庭的。”

   田晓堂不禁愣了一下。他知道袁灿灿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放任袁灿灿说下去将会不可收拾,他必须扭转局势,把话题引向自己设定的轨道。他今天说起她和王季发离婚,主要是为了引出王季发,他本不该在离婚的事情上停留,应该迅速说到主楼工程上来。可他又觉得那样做未免太无情了,所以才略作停留,和她多说了两句。但再往下说就危险了,他必须狠下心来,在她刚摆出一副欲倾诉衷肠的架式时,就打断她。田晓堂便说:“王老板今年也挺不顺的,和你离了婚,承建的那个主楼工程也停了工。停工的原因,是省厅的项目资金拨不下来,王老板也拿不出那么多垫资。”

   田晓堂故意转换话题,袁灿灿自然很恼火。可田晓堂讲到王季发承建的主楼工程停工,她又十分关切。她说:“我很早就听说了停工之事,没想到至今都还没有复工。”

   田晓堂说:“是拖得很久了。我们非常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去省厅跑了几次,项目资金还是没要回来。我们以机关大院作抵押,找银行贷了2000万,可要想复工,这笔钱还是不够。”

   袁灿灿抿着嘴,没有说话,似在思忖着什么。

   田晓堂看了看袁灿灿,暗暗揣度她的态度。他觉得时机到了,再不开口,只怕就会丧失机会。便鼓起勇气道:“我想请你帮帮王老板,借一笔钱给他,好让工程尽快复工。当然,这既是帮王老板,同时更是在帮我。”

   袁灿灿有些意外,瞥了田晓堂一眼,问:“还差多少钱?”

   田晓堂说:“还差2000万。”

   袁灿灿讶然道:“2000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沉吟片刻,接着说:“我一时没法回答你,让我先考虑一下吧。你也知道,我的钱都投进盛豪了。”

   田晓堂说:“好的。”袁灿灿没有一口回绝,答应“考虑一下”,说明多少还有些希望。不过,袁灿灿的钱都投在盛豪大酒店也是实情,她上哪儿去弄这笔资金呢?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袁灿灿的“考虑一下”只怕是在敷衍,不免又有点泄气了。

   离开酒吧时,袁灿灿一起身就哎哟直叫唤,说头有点晕。

   田晓堂笑道:“喝这么点红酒,你就晕上啦?”

   袁灿灿嘟哝道:“人家都晕得摸不着方向了,你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田晓堂感觉袁灿灿是故意装头晕,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他正在想该怎么应对,又听见袁灿灿冲他娇嗔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送我去房间呀!”

   田晓堂慌忙道:“好,好,走吧。”他本想推托,可态度却又不够坚决,还是顺从了她。他预感到袁灿灿布下的是个温柔的陷阱,却又无力甚至也无心逃脱。再说今天袁灿灿对借钱一事能这么表态,已让他十分感激,也就不想拂了她的意。

   结果可想而知。进了房间,门刚被带上,袁灿灿的眼神就迷离起来,一把搂住了他……

   这一夜,田晓堂没有回家。袁灿灿就像一头母兽,在他身上拼命地吮吸着,噬啃着,似乎要生生吞了他。他没想到袁灿灿会这么狂荡,只怕是久旱逢霖雨吧。而他呢,早已没挨周雨莹的身了,被袁灿灿这么一撩拨,爱欲也如海啸般爆发,两人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疯狂,一时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当世界终于宁静下来时,已是凌晨2点钟了。田晓堂以为袁灿灿会趁热打铁,向他委婉地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可袁灿灿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一脸的满足和疲惫,沉沉地昏睡过去了。田晓堂想,也许她本想提提要求,只是折腾了半宿,体力已经耗尽,根本没有力气说了。

   第二天早上,田晓堂从宏瑞大酒店赶往局里去上班,半路上突然收到一则不同寻常的手机短信,煞有介事地说要披露一个天大的秘密——姜珊是华世达的情妇,两人早就有了那么一腿,所以华世达才一次又一次借公开选拔之名,不遗余力地将她推向高位。短信自称是出于义愤,才勇敢地站出来,曝这对狗男女的光,剥开华世达伪君子的真面目。

   田晓堂看罢短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揭发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却又根本不敢留下大名。发短信的号码亦很陌生,去移动公司查询只怕也查不到真实的户主。很显然,这个短信针对的是华世达,目的是想把华世达的名声搞臭。发这个短信的,大概是陈春方吧。想到陈春方还会发这种短信,田晓堂不禁困惑起来。和纵火伤人相比,造这种谣实在太小儿科。陈春方在刚放了一把火之后,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必要画蛇添足,紧接着又弄这种短信来攻击华世达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啊。

   难道是他弄错了?纵火案并非陈春方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田晓堂带着满腹狐疑来到局里,上了四楼,往走廊深处走,经过包云河办公室门口,包云河已坐在里面喝上了茶,看见田晓堂,冲他招招手,田晓堂便踱了进去。

   包云河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机,说:“你也收到短信了吧?”

   田晓堂说:“我刚才在路上已看到了。这纯属造谣嘛!”

   包云河咧了咧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人家为什么要造谣,还不是他搞改革弄疼了人家。我早就说过,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硬要这么大动干戈,只怕会闹得不可收拾。你看,你看,还真让我言中了!”

   听包云河的口气,似乎人家造谣还蛮有道理。田晓堂觉得,包云河有些不公道。包云河此时并不提陈春方,好像这个造谣短信与陈春方毫无关系似的。

   田晓堂说:“谣言止于智者,污水是弄不脏人的。”

   包云河哼了一声道:“不光是有人造谣,我听说陈春方告状都告到唐书记那儿去了。华局长也真该冷静下来,把改革中暴露出的问题妥善处理好。”

   田晓堂暗暗觉得好笑,陈春方已被包云河不动声色地排除在造谣者之外了。包云河说要华世达妥善处理问题,还不如说希望华世达妥善安置一下陈春方。

   田晓堂正准备离开,包云河却不阴不阳地说:“陈春方是犯有错误,但挖空心思地搞个什么末位淘汰来整他,却未免太过分了。”

   田晓堂不禁惊愕不已。包云河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在怀疑华世达推行末位淘汰是蓄意为之,就是针对陈春方量身定做的?如果包云河真有了这种判断,那他只怕会更加积极地在幕后支持陈春方与华世达对着干。

3、招商之旅

   上午10点多钟,田晓堂和裴自主坐着甘来生驾的别克,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南。

   田晓堂在车上与裴自主说了一会儿闲话,忽然想起了姜珊。那个谣言短信,她现在肯定也晓得了。她年纪轻轻,又尚未成家,怎能承受这种羞辱和打击?想到这里,田晓堂担忧起来,忙掏出手机,准备给她发条短信安慰一下。

   不想他刚开始按键发短信,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画屏,正是姜珊打来的。

   姜珊一开口就叫了声:“师兄——”,嗓音明显带着哭腔。

   田晓堂便知道姜珊此时一定特别痛苦和无助,他真想好言宽慰几句,可想到裴自主和甘来生在身旁,说话不太方便,只得低声道:“我给你发短信吧。”

   接下来,两人便通过手机短信交流。姜珊刚开始情绪异常低落,田晓堂耐心开导,好言劝慰,一共发了50多条短信,按键的手指都有些酸痛了,总算才让她平静下来。

   下午5点多钟到达佛山,裴自主给赵勇先打了一个电话。赵勇先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安排他们在一家大酒店住下。

   在酒店房间里,赵勇先陪着田晓堂和裴自主边喝茶边说话。

   田晓堂看着赵勇先,笑道:“我听自主介绍,赵总很不简单啊。十多年前,你赤手空拳下海,摸爬滚打,不断发展壮大,如今已是资产近百亿的大老板,名下的企业多达10家。你的创业精神,令人钦佩呀!”

   赵勇先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机遇好,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加之又选对了项目。”

   裴自主在一旁说:“赵兄有经商的天赋,读大学那会儿,他就会做买卖,时常从外面倒腾些冒牌衣服、鞋子卖给同学们,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奸商’。他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我一点也不意外!”

   赵勇先呵呵直笑:“自主,在你的领导面前,还给我留点面子,不要揭我的短,好不好?当时偷偷摸摸做点小买卖,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经商天赋,只是因为我那时太穷了,为了弄点伙食费好填饱肚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也正是因为穷怕了,我后来才穷而思变,早早地从机关出来,走上经商办实业之路。这十多年的酸甜苦辣,那真是一言难尽啊!”

   田晓堂点头道:“在中国这种不太成熟的市场环境下,创业格外不容易。你能走到今天,该是吃了多少苦头,经受了多少磨难,我们这些坐机关的人,是没法想象的。”

   赵勇先听了这话,对田晓堂顿生好感。他打量一眼田晓堂,侧过头对裴自主说:“你这位领导看上去,可比你显得年轻啊!”

   裴自主说:“不是显得年轻,田局长本来就比我小嘛。他是少壮派的领导!”

   田晓堂忙说:“我俩的年龄其实相差无几,自主也就比我大一点。”

   赵勇先问裴自主:“你还在那个小单位原地踏步?”

   裴自主笑了笑,略显尴尬地说:“仍然守着那座旧庙。”

   赵勇先说:“好像已有8年了吧,你这守庙的和尚也快老喽。自主不是我说你,5年前我就劝你撇下那顶官帽,过来跟着***,我绝不会亏待你,你就是听不进去。结果怎么样呢,5年过去了,还是山河依旧。你后悔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仍然欢迎你加盟。”

   裴自主说:“赵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知道,我这人素来胸无大志,再说这些年待在机关,也懒散惯了,不想出来折腾了。”

   田晓堂开起了玩笑:“赵总你千万别拉拢他。自主这次来,是来招商的,可不是来应聘的。如果他受不了你的威逼利诱,投奔到你麾下,甩下了我,我不仅招不到商,而且还丢了部下,回去可怎么交代呀!”

   赵勇先朗声大笑,说:“田局长你放一百个心,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自主他根本不会听我的。”顿了顿,又故作神秘地问田晓堂:“你知道他不愿辞职跟***的真正原因吗?”

   田晓堂摇摇头:“不知道。”

   赵勇先笑道:“真正的原因,是他老婆不批准。田局长你可能还不知道,自主是个怕老婆的人,对那个漂亮老婆是言听计从啊。他老婆之所以不批准,据说是怕他到了广东这个地方,英雄难过美人关,掉在女人坑里了。自主呢,也担心自己来了广东,老婆一个人留在家里,会扛不住孤单。”

   田晓堂大笑起来,裴自主佯怒道:“赵兄,你别这么损我好不好?”

   赵勇先忙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转眼却又正经起来,对田晓堂说:“还要请田局长今后多关照一下自主。自主这人其实相当优秀,在大学里就做过学生会干部,很有组织才能,那时办个什么晚会,弄个什么刊物,都是他一手张罗的。老让他在那个地方待着,实在是屈才!现在不是讲‘人才浪费是最大的浪费’么,自主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啊。”

   裴自主说:“赵兄你这是在替我要官呢!”

   田晓堂说:“自主这人确实非常不错,我很了解他。”接着又半开玩笑道:“正因为他非常优秀,局领导这次才选派他出来招商。如果赵总肯帮忙,让娜美宁化工项目花落云赭,他就成了招商引资的有功之臣,必定会得到提拔重用!”

   赵勇先说:“是吗!那我一定成全自主。”

   跟赵勇先一见面气氛就这么融洽,田晓堂十分高兴,对招商成功的信心更足了。他想趁着气氛好,把话题引向娜美宁化工项目。可他刚一提起,赵勇先就打断道:“不用急嘛。等明天上午,我和公司姚总再跟你们具体谈。”

   下午6点半钟,姚开新赶来陪他俩吃饭。赵勇先向姚开新介绍了田晓堂和裴自主,姚开新笑眯眯道:“欢迎两位前来考察招商!我的老家就在紧邻云赭的海石市胜娄县,所以看到你们,我就像看到了老家的亲人,感觉特别亲切!”

   闻听此言,田晓堂不禁一喜。他正愁不知道该怎样跟姚开新套近乎,有了这层老乡关系,感情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田晓堂笑道:“原来姚总是海石人呀,你老家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

   姚开新说:“我妈还住在那儿,她在家乡生活惯了,嫌广东潮湿,始终不肯搬到这边来。”

   田晓堂说:“老人家是故土难离啊!”

   说这话时,他注意到,姚开新眼眶周围乌紫乌紫的,估计是经常熬夜,睡眠不好,慢慢就炼成了这种熊猫眼。

   翌日上午9点钟,双方正式洽谈。姚开新首先介绍了娜美宁化工项目的情况。他说:“娜美宁生产的化工产品有三分之二出口,市场行情一直还不错。由于在广东这边发展受到环境容量等多种限制,我们已初步考虑,投资约13亿元,将这家企业转移到内地,逐步达到15万吨的产能,最终实现年销售收入50亿元,税收2亿多元的目标。我们对落户地的基本要求,就是提供工业用地900亩,地价不能高于每亩6.5万元。”

   田晓堂听了又喜又忧,坦言道:“我们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愿以最大的诚意,促成娜美宁转移到云赭。姚总刚才谈到地价不能高于每亩6.5万元,这个价格恐怕太低了,我觉得并不现实,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协商,直至达成共识。娜美宁作为一个化工项目,回避不了的最大问题就是治污。在这点上,我们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绝不能打马虎眼,一定要高标准修建污水处理厂,确保达标排放。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姚开新说:“你放心,在环保问题上,我们向来不含糊!”

   赵勇先插话说:“治污既是个技术问题,也是个成本问题。治污的费用很高,一些企业不堪重负,不得已才偷偷超标排污。”

   姚开新说:“我们的基本条件,已对你们交了底,你们回去向领导汇报,看能不能接受。我们还要去贵市实地考察,根据考察结果,再来作出取舍。”

   赵勇先望着姚开新,以商量的口气说:“我看这样吧,下周我俩去趟云赭,实地看一看。你说呢?”

   姚开新犹豫了片刻,才说:“行啊。不去看一看,也没法具体谈。”

   考察的事这么快就定了下来,田晓堂和裴自主十分高兴。

   中午,田晓堂躺在房间午休,回想上午的情景,总觉得赵勇先的表现有些奇怪。昨天下午三人在一起闲聊时,赵勇先谈笑风生,特别健谈,等到今天谈起正事时,他却很少开口,整个过程几乎都是姚开新在唱独角戏。按说赵勇先是董事长,占有55%的股份,应该由他来主导这场谈判才符合常理,可他为何要让姚开新担当谈判主角呢?

   田晓堂琢磨了一会儿,渐渐想明白了。赵勇先只怕是有意让姚开新担当谈判主角,自己则在背后操纵。碍于跟裴自主的同学情面,他不方便讨价还价,而姚开新跟他俩素昧平生,就不必有什么顾虑。

   返回云赭的路上,裴自主说:“争取这个项目,关键靠赵勇先,可这家伙滑得像泥鳅似的!”

   田晓堂说:“他这么做,也不难理解。在商言商嘛。商人总是利益高于一切!”

   裴自主感叹起来:“念大学时,同学们开玩笑,送给赵勇先一个‘奸商’的绰号。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幸而言中了呀。”

   田晓堂却有不同想法:“赵勇先这么用心计,恰恰说明他还是真心打算和我们合作的。所以辩证地看,他耍点小滑头也是个好事。不管怎么样,他们答应下周去考察,这个开局已算很不错了!”

4、圆谎

   第二天早上,田晓堂去局里上班,一进院子,就见一辆新崭崭的黑色奥迪车,亮闪闪地泊在停车坪一角。田晓堂有些惊讶。这车停在本局小车的固定车位上,不像是外面到局里办事的人开来的。可局里购买了一辆新奥迪,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情?他分管大财务,这么大的事至少应该跟他通个气吧。田晓堂感到很恼火,心情一下子就坏了。

   坐在办公室里,田晓堂满肚子怒气,觉得华世达在这件事上实在专横了些。他一直认为华世达是个正派人,一直十分尊重华世达。华世达平时有什么事一般也会找他商量,听听他的意见。他不明白这一次,华世达为何一反常态,一声不响就把新奥迪弄回来了。是因为他去了佛山,没机会跟他通气?可他在佛山只待了一天。就是在佛山多待几天,华世达给他打个电话告知一声也并不难。难道是华世达对他突然有了看法,故意晾着他,这才不跟他通气?不会呀。才离开一天,能有什么事让华世达对他的态度陡然改变呢?

   枯坐了一会儿,田晓堂决定找个人来打听一下。他本想找财务科长汤一亭,他觉得汤一亭应该晓得内情,又想找汤一亭还不如找王贤荣。新奥迪只怕就是王贤荣去购回来的,他了解的情况只怕会更多一些。想定后,田晓堂打电话叫来了王贤荣。

   王贤荣一进门,没等他发问,就主动说:“您是想打听那辆新车吧?”

   田晓堂压抑着火气道:“局里购了辆新奥迪,我这个分管大财务的副局长居然一无所知,这算什么事啊!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王贤荣笑了笑,说:“华局长为这辆车,也气得七窍生烟呢!”

   田晓堂不禁一愣,讶然道:“华局长生什么气?难道这车不是他买的?”

   王贤荣摇头道:“根本不是。这车是包书记买回来的,华局长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只到前天下午,包书记准备去省城提车前,才跟华局长随口打了声招呼。”

   田晓堂听了有些糊涂,便问:“华局长不同意,包书记哪来的购车款?”

   王贤荣说:“包书记买这辆车,局里没掏一分钱。包书记找了省厅郎厅长,郎厅长特批了45万技术装备专项经费,用于购车。”

   田晓堂这才明白,刚才误会华世达了。他感到十分震惊,暗想这个郎孝山也真是有意思。为争取便民服务中心项目后续资金,华世达去找郎孝山,好话说尽,郎孝山仍再三搪塞,至今分文未拨。包云河为自己的专车找郎孝山要钱,郎孝山竟一次就给足了45万。尽管45万和数千万不能相提并论,可也反映出郎孝山对两件事的态度截然不同。由此看来,包云河和郎孝山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包云河能找省厅厅长要来为自己买专车的钱,这是他的本事,其实只要他及早跟华世达沟通一下,以示对华世达的尊重,华世达也不会怎么反对,甚至还会为局里节省了一笔购车款而高兴。可包云河却撇开华世达,事先并没有跟华世达商量,这就有点费解了。本来可以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包云河却不管不顾,偏要惹得华世达对他满肚子意见,他这是何苦呢?

   田晓堂去见华世达,一开口就说起那辆新奥迪。华世达脸色不太好,苦笑一下说:“包书记做得太过分了。我一向是尊重他的,不明白他这次为何会这样。”

   田晓堂暗暗琢磨,包云河故意跟华世达过不去,肯定还是有深层次原因的。莫非包云河确实已觉察到,搞末位淘汰是华世达为撸掉陈春方而费尽心机专门设计的?包云河只怕还会进而作出判断,华世达整陈春方,更重要的目的是杀鸡骇猴,是为了敲打他包云河。意识到这一点,包云河难免怨从中来,这才下决心要“投桃报李”,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华世达。不然,他这个党组书记今后还怎么在局里混!

   田晓堂这么寻思着,心里很不平静,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说:“包书记是有个性的人,跟他共事,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

   华世达浩叹一声,似乎有很多感慨,大概又意识到在下属面前老谈自己和包云河的矛盾恩怨并不大好,就话锋一转道:“不说他了。你这次去广东招商,有收获吗?”

   田晓堂笑道:“还算不错吧。”接着细说了情况。

   华世达听完后,脸色晴朗多了,说:“他们答应过来考察,这就是个良好的开端。你打个电话,叫一下裴自主,我们这就来商量接待赵总、姚总考察的事情。”

   裴自主过来后,华世达说:“我们先来讨论一个问题,娜美宁化工公司两位老总过来考察,要不要向唐书记、韩市长报告一声,请他们出面接待?”

   裴自主说:“市领导出面还是不出面,我看各有利弊。”

   田晓堂接过话头,进一步分析道:“请唐书记、韩市长出面接待,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其一,接待规格高,能让赵总、姚总充分感受到我市领导的重视和热情,以及招商的诚意,从而增强投资信心。其二,市领导出面,双方沟通更直接有效,将加快谈判进程,大大增强合作成功的可能性。但请市领导出面接待,也要冒很大的风险。首先,必须把诚飞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娜美宁的原因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让他们不会生疑,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再就是万一娜美宁招引失败,诚飞的真相暴露,那这次出面接待就会让市领导产生第二次被戏耍愚弄的感觉,将来对我们更加不利。市领导不出面接待呢,风险倒是小多了,可谈判成功的概率也下降了。”

   华世达点头道:“嗯,有道理。那么,市领导到底出不出面,你倾向于哪一种?”

   田晓堂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还是请唐书记他们出面接待一下为好。要想谈判成功,就必须冒这个风险。”

   华世达又问裴自主:“你的看法呢?”

   裴自主说:“我赞同田局长的意见。”

   华世达略作思忖,说:“好吧,我也支持你们的意见。现在继续往下讨论,我们该怎么向唐书记、韩市长解释浙江台州的诚飞一眨眼变成了广东佛山的娜美宁?”

   裴自主说:“这就像川剧中的变脸,变得太快,太突然,变得不合常理,可我们却偏要证明这种变化是合情合理的,难度确实不小啊。”

   田晓堂说:“是有些难度,但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我曾认真考虑过,打算这样解释:谎称娜美宁化工公司曾是诚飞化工公司老板张净毕的企业,后来张老板把娜美宁化工公司卖给了赵勇先和姚开新。在我们跟诚飞化工公司签订协议后,赵勇先、姚开新又去游说张老板,决定收购诚飞化工公司,并往内地转移。这样就巧妙地把诚飞化工公司的老板换成了赵勇先、姚开新。而赵勇先、姚开新考虑到诚飞转往云赭相距太远,成本过高,还不如就近让娜美宁往云赭转移,距离会大大缩短,成本将大大降低。反正诚飞、娜美宁都是他们旗下的企业,转移哪个都一样。这样就巧妙地把唐书记寄予厚望的诚飞换成了娜美宁。好在诚飞和娜美宁都是化工项目,投资额相差也不是太大,这样讲还不至于不可信。”

   华世达想了想,点头道:“这个主意听起来还不错。看不出来,你的鬼点子真不少。”停顿片刻,又兀自感叹起来:“别人犯了一次错,我们却要用更大的错误来遮掩;别人撒了一个谎,我们却要用更离奇的谎言来搪塞。唉!”

   田晓堂笑道:“这就是生活的逻辑,很荒唐,很无奈!”

   华世达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还有一点,要把这个谎圆过去,还得跟赵勇先、姚开新串通好,请他们配合一下。”

   裴自主说:“这没问题。我已跟赵勇先说好了,他表示能够理解,也答应去做姚开新的工作。”

   下午3点钟,华世达、田晓堂和裴自主一起前往市委,去向唐生虎汇报招商工作。韩玄德已经等在唐生虎那儿了。

   进了市委大楼,乘上电梯,田晓堂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紧张的原因,一是怕唐生虎和韩玄德对移花接木之说将信将疑,一再盘问,不知能否应付过去,二是上次拒绝了唐生虎想提拔他做市委副秘书长的好意,怕唐生虎不给他好脸色,又担心唐生虎会单独留下他,逼着他表态去做那个“近臣”。

   到达七楼,电梯门一打开,就见到了张子亮那张有点夸张的笑脸。华世达颇为意外,一跨出电梯,就亲热地伸出手跟张子亮握了,嘴里还说:“张主任客气了!”

   张子亮跟田晓堂握过手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唐书记为了听你们的情况,原定的一个会都取消了。”

   这话就有点讨好的味道了。田晓堂便确信,张子亮今天的迎候,其实还是冲着他来的,华世达只怕有点自作多情了。

   走进唐生虎的办公室,唐生虎正与韩玄德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见他们三人进来,唐生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来。

   待张子亮倒上茶,唐生虎朝他们扫视了一眼,问道:“跟对方谈得怎么样?进展快不快?”

   华世达清了清嗓子,说:“谈得还算不错,只不过出现了一点新变化……”

   听华世达介绍完情况,唐生虎和韩玄德都面露惊诧之色。唐生虎说:“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韩玄德说:“难怪前些天请那个张老板过来参加集中签约活动,他死活不愿意来呢。”

   唐生虎说:“项目和老板一下子都变了,我被搞糊涂了……那个赵总,还有姚总,还能承认我们跟诚飞化工签的意向性协议有效,还肯把那个娜美宁化工项目转移到云赭来?”

   裴自主忙介绍说:“他们对跟我们合作很感兴趣。当然,合作条件还得再具体协商。这其中有个重要的有利因素,就是这个赵总是我的大学同学。”

   唐生虎哦了一声,说:“原来还有这层人脉关系,怪不得呢。”

   韩玄德仍然有些狐疑,问道:“张老板将诚飞化工公司卖给赵总、姚总,难道就是在这近十天内敲定的?这也太快了吧?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张老板其实早就有了卖掉诚飞化工公司的考虑和打算,那他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签订意向性协议?这岂不是想坑我们吗?”

   田晓堂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瞥了一眼华世达,只见华世达也显得有些慌张。

   眼看快要露馅,田晓堂已经镇静下来,略作思索,机智地回答道:“据我从赵总那儿了解,赵总他们很早就在跟张老板接触,一心想收购诚飞化工,只是张老板一直举棋不定。据说是他想放弃诚飞化工,集中精力去弄的另一个大项目,其产品的市场行情一直不大好。但就在6天前,也就是在和我们签定协议后的第3天,这种产品的国际市场价格突然上涨40%,促使身在美国的张老板终于下定了决心,遥控指挥曾总在家和赵总他们商谈。因为过去已谈过多轮,加之张老板急需出售诚飞化工筹集资金去发展那个大项目,也就没有过于斤斤计较,所以谈判进行得特别顺利,还真在几天内就搞定了。”

   韩玄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下去。唐生虎也没有再提出别的疑问。

   田晓堂暗暗松了口气。华世达朝他赞赏地看了一眼,田晓堂不露声色地回报了一个微笑。

   唐生虎一脸严肃地要求道:“这个项目又出现了新的变数,你们一定要利用好跟赵总的特殊关系,力争娜美宁招引成功。同志们哪,我们出不得半点闪失啊!云赭引进了一个特大项目的消息,省内媒体作了广泛宣传,龙省长对这个项目十分关注,我们已没有退路可走,必须千方百计争取上马,否则我们就没法向省委、省政府交代,没法向全市人民交代!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你们一定要有足够的认识!”

   华世达忙说:“我们会全力以赴做对方的工作,请唐书记放心!”

   唐生虎对华世达的表态不置可否,却转过头对田晓堂吩咐道:“你们招商专班一定要耐心细致,讲究谈判技巧,讲究交际艺术,学会跟老板打交道。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该让利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敢于作出牺牲。不然,纠缠在一些小利益问题上,就会因小失大,丧失机遇。”

   田晓堂忙说:“好的,好的。”他注意到,华世达脸上有些不大自在。

   韩玄德问:“下周赵总、姚总过来考察,唐书记您出不出面?”

   唐生虎不加犹豫地说:“我尽可能争取陪同。对这样的大项目,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韩市长你牵个头,把接待工作好好研究一下。接待无小事啊,这次接待规格一定要高,要让赵总、姚总切实感受到云赭市委、市政府对他们的重视和尊重。人都是讲感情的,他们对云赭有了好感,合作的事就好谈了。”

   韩玄德说:“好,我来上手抓一抓。”

   唐生虎的态度让田晓堂很高兴。他深知,市领导的重视程度越高,招商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让他更为高兴的是,总算把诚飞化工的实情掩盖过去,成功实现了移花接木,再谈娜美宁化工项目就名正言顺了。这个心病就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一举卸下,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他感觉到,唐生虎今天对他的态度没有上次那么亲近了,可也谈不上多冷淡。他以为唐生虎最后会将他留下来,问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可唐生虎并没有那样做。看样子,唐生虎暂时并不想逼他,还在耐心地等待,等待他主动上门,表示已经想通了,乐意接受唐生虎的安排。一想这事还不知该怎么了结,田晓堂就感觉特别头疼。

   从唐生虎办公室出来,张子亮将他们三人送至电梯口,又匆匆返回去。唐生虎还在办公室里,张子亮怕唐生虎有事叫他,不敢在办公室外停留太久。田晓堂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张子亮对他又接又送,显然是破例了。就是其他市领导过来见唐生虎,张子亮都不一定有这么殷勤。可惜张子亮这份殷勤却是白费了。田晓堂真想告诉张子亮,自己已经拒绝了唐生虎,可他又知道,这话万万说不得。

   站在电梯里,华世达面无表情,裴自主脸上却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按说,今天的汇报有这个效果,华世达应该感到高兴和舒心,可华世达看起来却似乎并不痛快。田晓堂猜测,华世达之所以不痛快,只怕是感觉自己在唐生虎那儿多少有点受冷落。也可能是华世达此时想起唐生虎在陈春方***信上作的那个批示,心头又不舒服了。而裴自主的兴奋,显然是因为今天第一次跟市委书记面对面,而且还说上了话,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5、可怕的朴老板

  天成公司老板朴天成打来电话,约田晓堂见面。田晓堂马上想起,唐生虎上次在周六约他去市委谈话,曾暗示过主楼工程可转让给朴天成去做。现在朴天成找他,只怕就是为了落实这件事吧。他很讨厌朴天成,这个人太不地道了。朴天成曾在绿茂山庄***下他和袁灿灿的“艳照”,并以此要挟时任局长包云河。包云河为了搭救他,不惜以高昂的代价跟朴天成做了一笔交易,方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田晓堂真不想见到朴天成,可他毕竟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又不敢断然拒绝。

  见了朴天成,他一开口,问的果然就是主楼工程。

  朴天成一边挪动着肥胖的屁股,一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田晓堂,说:“据我了解,复工还是遥遥无期啊。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无望地拖下去吗?”

  田晓堂一听这话就感到恼火,没好气地说:“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我相信不用太久,问题就会解决。”

  朴天成撇撇嘴,嘲笑道:“你这个说法,我已听过好几遍了。坦率地说,我对你们的努力并不感到乐观。停工都这么久了,就是王季发不急,我也该着急了呀。我还等着主楼工程完工后,好接着做主楼的装修,建附楼和广场呢。这几项工程,当时跟老包都是有协议的。他王季发拖得起,我可拖不起啊!”

  田晓堂感觉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朴天成提到的几项工程,正是他用“艳照”敲诈来的。朴天成这么说,已暗含威胁的意思了。田晓堂愤然道:“我们也不想这么拖下去,可省厅不拨项目资金,你叫我们怎么办?”

  朴天成缓缓挪动着屁股,脸上不阴不阳地笑着,一时却并不说话。

  足足过去了两分钟,朴天成的屁股突然停止了挪动,他望着田晓堂,徐徐道:“其实这事也好办。只要把主楼土建工程转让给我,所有问题全都解决了。王季发垫不起资,我垫得起呀。我垫付的建设资金,你们过个两三年再还给我都行。”

  朴天成终于把他的真实意图说出来了。田晓堂记得大约在半年前,朴天成曾找他打听过主楼工程的事情,不过当时只是作了些试探,并没有提出想从王季发手中揽过来。为什么等了半年之后,朴天成才亮出真实意图?显然,朴天成感觉这事难度不小,想通过唐生虎先给田晓堂作些暗示,施加点压力。而请唐生虎打招呼只怕又费了些周折,这样才把时间拖长了。也有可能朴天成是故意不慌不忙,冷眼旁观,等到矛盾不断升级,华世达、田晓堂快走投无路了,再趁机抛出自己的想法,逼其就范,这样就更容易得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难看出朴天成这人真是老奸巨滑、老谋深算。

  田晓堂觉得,朴天成的如意算盘这次还是打错了。他能答应这事吗?肯定不能。朴天成为什么要从王季发手中夺过那半拉子工程?他真是想替局里分忧吗?显然不是。他不过是要出一口恶气,挽回因主楼工程被王季发抢走而丢失的面子。朴天成一旦拿过了主楼工程,会像他承诺的那样不急于催讨工程款吗?按他的秉性,只怕没有这种可能,别看他眼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田晓堂说:“朴老板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我们很难办到,因为那样做我们就违约了,希望你能够理解。”想了想,他决定把唐生虎跟他打招呼的事直接挑明,免得朴天成还心存幻想。便又道:“唐书记曾跟我提过此事,我向他作了一些解释,他没有再一味坚持。”这话显然与事实有出入,田晓堂就是要故意这么说。他想告诉朴天成,别拿唐生虎来以势压人,唐生虎的账他也敢不买。

  朴天成有些***,屁股依旧坐得稳稳的。半晌,才恼怒地说:“我一片好心,没想到你却根本不领情。你怕违了王季发的约,就不怕违我的约?主楼土建工程不完工,我承建的那些后续工程就没法启动,这个损失谁来付?我可告诉你,你们不遵守我跟老包签的那个协议,就莫怪我不讲信用!”

  朴天成这番话,已是***裸的恐吓了。田晓堂气得够戗,却又无言以对。

  两人不欢而散后,田晓堂回到局里,感觉心口仍堵得慌,就去了华世达那边,讲了跟朴天成见面的经过。

  华世达似乎并不意外。他说:“朴天成早就找过我了。”

  田晓堂十分惊讶,问道:“他早就找过您?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华世达说:“我不想提他。这个姓朴的真不是东西。他想把主楼土建工程揽过来,当场甩给我一张银行卡,想用重金诱我就范,我一口拒绝。他软磨硬泡,死缠滥打,我很恼火,话就说得很难听。他恼羞成怒,竟然破口大骂,还威胁我,活脱脱一副流氓相。”

  田晓堂不由得愣住了,忙问:“他和您见面,是在纵火案发生之前吗?”

  华世达说:“是在之前。”

  田晓堂瞪大眼睛说:“我以前并不知道朴天成找过您。既然他找过您,您没答应他,他还威胁您,我看他有纵火的重大嫌疑啊。我原来以为是陈春方,后来出现了那个谣言短信,又觉得陈春方纵火的可能性不大。现在看来,朴天成很值得怀疑。”

  华世达却不想深谈此事,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到底是哪个放的火,我不想深究。不过廷风让施响去查,我也不反对。”

  田晓堂说:“这个朴胖子,邪乎得很。放火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华世达叹了口气说:“他的本事确实不小。前些天,韩市长问起主楼工程,也建议我们,把工程转让给朴天成去做算了。”

  田晓堂越发吃惊。他没想到韩玄德也会为朴天成打招呼。在他的印象中,韩玄德是一位工作能力很强,办事相当干练的领导。听华世达这么一讲,韩玄德的形象立马就矮了一截。那么,韩玄德为朴天成说情,到底是受了唐生虎的指使,还是自己也已被朴天成收买?田晓堂想了想,觉得受唐生虎指使的可能性比较小。唐生虎可以直接向华世达说这个事,没有必要拐个弯通过韩玄德去说。再说这种事最忌讳让同僚知道,唐生虎与韩玄德的关系又不是特别亲密,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冒失。由此看来,朴天成在唐生虎之外,只怕又找到了韩玄德这个新靠山。

  唐生虎是市委书记,韩玄德只是个副市长,朴天成早已傍上唐生虎这棵大树,还需要再去投靠韩玄德吗?从眼前看,确实没有多大必要。那么,朴天成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朴天成已意识到唐生虎有可能调走,必须赶紧找个“替补”的?朴天成看中韩玄德,莫非是经过一番“考察”,认定韩玄德是“潜力股”,大有发展前途,将来会节节高升,这才把宝押在他身上?

  田晓堂不得不佩服,朴天成这个不大地道的商人,实在是精明过人,相当有远见。自从那次朴天成表示愿出资出力替他争取局长位子,他就觉得朴天成这个人太不寻常了。一个不讲规矩胆敢乱来的人已经很可怕,而这个人偏偏又具有不俗的眼光,便尤为可怕了。朴天成就是这样的人。

  而现在,如果纵火案真是朴天成干的,这个比狐狸还狡猾三分的家伙,能够被施响逐出水面吗?

   

官路十八弯3

官路十八弯3

作者:胡北类型:官场状态:已完结

田晓堂毅然谢绝了市委书记唐生虎提拔他做市委副秘书长的美意,和这位云赭最高领导的关系从此变得尴尬起来。为了掩盖李东达招引诚飞化工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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